晴时剥豆晒谷,下雨可茶可酒。
“不好好读书,就只能回家种田!”
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,年少的滨斌看过去:
骄阳似火,知了拼命聒噪,农夫们刚刚割完谷子,从头顶淌出的汗在一身的泥土上勾勒着阡陌,他们却连取下肩上搭着的汗巾擦一下的意思都没有,盯着手上的西瓜大口大口地啃。一阵风刮过,枝叶沙沙作响,农夫们背靠着树干,嘴里嘟囔着“舒服舒服”,眯着眼打起了盹。
9岁的富阳少年看得入迷,心里奇怪,种田怎么能是惩罚呢?
这分明是件好享受的事呀。
念念不忘,必有回响。
2014年,即便才刚刚完成区域经理的培训,即便再坚持一个月,就可以拿三万元年终奖,已经在星巴克工作了六年的滨斌还是选择了听从内心的呼唤,立即辞职。
下一站,是桐庐,那里有一个小山村西金坞,是他开启新生活的地方。
“就想种田,一天都等不了。”
▲在西金坞村的山居日常(图片可左右滑动)
我喜欢指甲缝里嵌着泥土的感觉
打梳着板寸头,戴着眼镜,皮肤白净的滨斌拖着行李出现在村口那一刻起,村民们对他的揣测就没有断过。光滨斌自己听说过的就有好几个版本:
会不会是逃犯?
是来搞转基因的吧?
政府每个月补贴他好多钱嘞!
滨斌有些哭笑不得,怎么就没人相信自己纯粹就是热爱种地呢?
而且绝不是一时冲动。
让滨斌最终下定决心的,是辞职之前经人介绍认识的,在西金坞村种地的何叔。
那是个妙人儿,名副其实的大龄单身男青年一枚。不急着找姑娘,却跑来村子里种了两年地,自给自足,小日子过得快活极了。
“你亲眼见到了,正有人过着你向往的生活,你所有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,那还怕什么?”
▲有着宽敞的院落,推门见山,这是滨斌居住的小楼。(图片可左右滑动)
在西金坞村,滨斌租住在一幢三层小楼,租金每月两百,一年的租费只能在杭州市区租下一个月的大单间;
水是村民世代饮用的山泉水,冲马桶也如此,初来时滨斌很不习惯,只觉得太过奢侈;
地是从村民手中租下来的,两亩菜地,五亩田,每亩租金500,一年共计2500。
“你看,在乡下生活成本实在要低得多。”
有花有酒锄作田
在星巴克时,滨斌的生活作息很不稳定。工作分早晚班,早班五点起,晚班时快一点归家。
如今在山里,滨斌大多数时不需要看表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远离了城市,滨斌渐渐觉得身上的每一处感觉器官都变得异常灵敏。春季的第一声蛙鸣,第一场雨,第一只燕子飞回来,这些稍纵即逝的画面,滨斌都能敏锐捕捉到,并收集起来。
看花,酿酒,种地,弹琴,会友。晴时剥豆晒谷,下雨可茶可酒。这是属于滨斌的山居岁月。
▲有客从远方来,到点该走了。滨斌抱起吉他弹唱一曲《送别》
村民们仍然好奇,但终归是好客且热情的。他们怕这个城里的小伙子不会种地,饿死在家,隔三岔五送一些瓜果蔬菜上门。
滨斌从一开始就未曾打过离群索居的主意,在与村民的你来我往中,他们很快熟络起来。村里的孩子是来得最勤的,很快他就成了村里的孩子王。
城里的朋友也没忘了他,最多时,来了16个朋友,客厅坐不开,滨斌要搬上长凳,一群人围着坐在院子,午饭得从9点钟准备到12点。
偶尔有老友不打招呼过来,走了四十分钟的山路之后,给滨斌发来微信:滨斌,我到了!
滨斌回过去个滴汗表情:呀!今天进城了!
自成一派的85后新农夫
凡是来过一两次的朋友,都不需要滨斌再领着去菜地。他们笑着说:找到滨斌的田,一点也不费劲儿,杂草最多的那个就是了。
这话不假,滨斌的田里,杂草的数量可能比蔬菜还要多!
不是滨斌犯懒,在他看来,物种多样性是一定要遵循的。一亩田里,杂草和蔬菜可以和平共处,虫子可以杂草为生,自己不用往田里洒除草剂与杀虫剂。
▲与朋友在地里采摘胡萝卜,朋友擦擦泥,便往口中送
种稻子时,滨斌仍然坚持不打农药,好心的村民过来提醒:麻雀老鼠抢光,小心颗粒无收。
滨斌不是那么不听劝的人,只是执拗的想照着自己的法子试一次。于是悬着一颗心,一日看三回。
转眼到了收获的季节,“颗粒无收”没有发生,反而收成不错。看着整筐的稻谷,滨斌在心里默默地把天地感谢个没完。
“我只不过做了孵种、插秧,和照看,其他都交给了老天,它就如此慷慨回报我。”
除了常规的耕种,各处的朋友们会给滨斌寄来一些新种子,有德国小黄瓜,印度的香料,滨斌偶尔也做些试验。但他只挑选适合当地当季地农作物,不违背自然规律。
当地一些奶奶自留的种子已有几十年,与市场上贩卖的不同,这些经过人工选择的种子往往品质更好,收成更佳。滨斌不希望这些种子随着老人的逝去而消失,于是有意识地收集、耕种。
▲春耕时节,给远方的朋友寄送自己保留的种子
种出满意的农作物了,滨斌会寄出去,与家人、朋友分享。
早已离开了田头,搬到县里生活的父亲,最初并不理解儿子的选择,但吃了几次滨斌寄去的蔬菜之后,他回信说:“我小时候吃到的就是这个味道!”
新农夫也有焦虑
翻看滨斌的朋友圈,开春时看花,种新菜,下雪时烧酒,会朋友,山居生活有滋有味,满是诗情画意。
但实际上,农活的繁重与琐碎,靠天吃饭的不稳定性,不亲身经历者都无法切身体会。
经常有人询问滨斌:山里生活可寂寞?一个人生活可无聊?
滨斌觉得有些好笑, “地里的活儿多得干不完,哪有时间去寂寞?你要是闲,赶紧过来帮我干活!”
▲单单是一个春天,就有这么多农活要做
忙碌的第一年结束,滨斌算了一下,收支完全无法平衡,全靠之前的积蓄过活。到了第二年,滨斌将部分蔬菜、大米出售给朋友们,也刚刚够一年开支。如今已是第三年开春,该如何确保这种生活得以延续,是滨斌最大的困扰。
从第二年起,滨斌听从朋友的意见,在植物星球公号上零零散散记录一些自己的生活状态,却意外收获了很多关注。高关注度引来了出版社,想要把这些文章集结出版。
滨斌纠结了许久,一方面,他觉得这样的书太浅。可另一方面,这本书完全不需花费自己的精力,还有三万块稿费收入,可确保一段生活的顺畅进行。
最终,他还是同意了。
取名《山居笔记》的书印了一万一千册,卖的还不错。
“这本书里有很多我拍摄的田园生活照,还有一些感悟。如果人们拿到它,看到某一张图片,觉得喜欢,得到片刻放松。那这件事除了谋生外,就还算有价值。”
类似的矛盾与纠结,还有不少。
今年初,村支书找到滨斌,希望他能帮村里做民宿。除了补贴之外,还可以另外送上十五亩地。对滨斌来说,这是个很大的诱惑。
思索良久之后,滨斌还是打算放弃了。自己的精力实在有限,最热爱的也仅仅是种地,别的,他顾不过来了。
“我最想要的谋生手段还是靠卖菜过活。”
戴起草帽,拿起竹篓,顶着烈日,滨斌又要下地了。
对他而言,这自在的日子才刚开始。
? 文丨悦小爷
? 图丨滨斌、野野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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